有一片轻纱慢慢盖在了万物的上空,因为来得轻柔缓慢,所以不易察觉。风吹的时候,轻纱就会浮动它的翼,簌簌地抖落一些冬日的讯息。南方总是不易见到雪的,这张冬日发来的请函似乎总是偏爱北方的冬天似的。因此小雪来的时候,我们只能仰望那虬枝盘曲的树梢,悄悄找寻一些冬来的痕迹。
《孝经纬》曰:“(立冬)后十五日,斗指亥,为小雪。天地积阴,温则为雨,寒则为雪。时言小者,寒未深而雪未大也。”小雪是冬日迎来的第二个小高潮。这时候北方的地面已经抖落了一层稀碎的雪做的绒毛,南方的地面则在铺展落叶织就的毛毯。
虽然南方的小雪节气难见细雪飘飞,但在这一节令之下也别有一番浪漫。穿过大学校园里银杏树交错搭就的人行道,片片被风裹挟着旋转而下的金叶,落在了行人的肩上。季节是这样悄无声息又张扬地变化着,临桥远望,眼前尽是延伸的金黄色的细线。间或吹来的风,把落叶也吹满荷塘,在荷塘间悠悠旋转。阳光正盛的时候,这一条悠长的长满银杏树的道路就像被定格在框内的烫金画,若是遇到阴雨天气,则像是沉郁的调色板里撒下的金箔。小雪尚未到来的时候,人行道还不曾被银杏的落叶铺满,当它们整片整片地闯入人们视野的时候,人们既是观赏美丽,也是在惊觉时令忽然已至。
裸露着的树枝,垂落着的残荷,飞旋而过的鸟,静静流淌的小溪……你看见冬日凌冽的气息漫过校园的每一寸土地;你看见时光的画笔与留白装点而下的这座城市。我在冬日里漫步走过,拥抱着这奇妙的景象。
这让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家乡。当我从暖绒绒的被窝里钻出,迎接新一天的早餐时,家里常常会备上一碗红糖糍粑。对这软糯香甜的红糖糍粑我当真是爱极,小时候不知节气,只因这炸的爽粘弹牙的糍粑而对这个时节滋生了更多偏爱。食物是四季皆可吃,但那种温润的感觉似乎只有在这种特定的温度里才觉得适宜。
今年冬天似乎来得不迅猛,反而有些过于柔和。晨起时分,甚至可以看见悬挂在树叶上晶莹的露水,阳光照来时,万物也在晨起梳妆。午时,四处都是阳光的碎屑,晃亮得让人无法轻易拾起。暮色染上天际的时候,凉潮的空气占了上风,晚间熄灯后,月光在光洁的洗手台上流连,我寻着光影向上望,就突然闯入了明月她动人的眸光里。
当我隔着一层玻璃望着世界,我越看越觉得入迷,越看越觉得奇妙。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似乎是散乱奔跑的音符,二十四节气是它们领头的乐章之名,光影被谱成笔直的线条,温度变成了上下跃动的音调,每一章节的主题似乎未曾改变,但每一年的节气都能跑出不一样的乐章。人们只需要慢慢走,欣赏啊!
晚上的我盖上棉被,轻轻地闭着眼,静静聆听冬日街头下雪的声音,我知道我会收获一曲有关小雪的歌,作为下场节气开头的序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