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一簇月光,静静行走在流水般的光影里。深夜的花满满地盛开着,溢出来一阵阵淡淡的芬芳。嘈杂的虫语与微湿的柔风逐渐寂静,呢喃着归入梦境。
暗色的花影映在泠泠的水声里,倒下一片倩影,微尘与落叶悄然飘落,除涟漪的微波外,再无痕迹。花影逐渐模糊又清晰,静静地生长在水里。溪流在万物生长的夜里缓缓流淌,从不停息。携着落英温柔而缓慢,流向远方。油油的青荇在水中飘摇,染地一池春水生满绿意。阔大而低垂的美人蕉融在了柔波中,油画般的静谧。汀上的兰草静静地在柔波中生长,与流波低低细语。
厚厚的云幕低垂,酝酿着雨的踪迹。“滴答———”墨绿的叶片变得润泽起来了,雨落了。静谧的空气被雨声所打散,一点一点、淅淅沥沥,不绝于耳。起先不过是点滴声,似有若无,只得拭去花与叶的细微的尘埃罢了,温和地落在微微张开的瓣儿上,又止不住地滑了下去,渗入泥里,只余下微湿的水迹,便无迹可寻了。后慢慢地大了些,温吞地落下,不急不缓,不紧不慢地准备来滋润整片土地。一点一点的,渲染着草木,晕成一片新绿。春的生机早已待发,只是现在静静地潜藏着,等待着绽开的时刻。
溪流中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,一圈圈地慢慢散开,波纹越来越浅,先是几圈涟漪,偶尔密了起来,急了起来,便是连水波也看不见了,只余下一个一个细密的小点,很快,便连小点儿都见不着了,只能望见一幕乳白色的烟雨,袅袅升起,朦胧了整个天地。迷蒙的幻影中,只隐约可见几只水鸟安静自得地在水中游淌,轻啄鸟羽,抖落身上的湿意,游人在苍绿的苇草丛中,很快便消失了踪影。
雨已停歇,晨光熹微,天色微明,远处晦暗不清,光与暗的交织中,有一种奇特的美丽,似乎被一扇透明的玻璃所分隔,变成了两个世界。天际是薄薄的云,软软地游在微微泛白的天空,浅浅的,淡淡的,似乎要和天一起隐去似的。无味的白慢慢地被晕染开来,暗色也渐淡了,染开了一片一片的深紫,又浅淡起来,瑰丽的霞色慢慢地洒满整片天际,鎏金色的滟影荡漾在柔波里,温柔又宁静。太阳从层层叠叠的云朵里钻了出来,温柔的日光洒满了大地,给云朵镀上了一个浅浅金边。
雨后春水涨起,好像风一吹,就会一不小心漫上岸似的。春水像是与云脚相接,天与地,上下一色。那一片澄澈的明镜似的清泉,揉碎在晨光间,幻化成明净的梦。水面闪着微微的光,波光粼粼,跳跃着金色的阳光。
明媚的春光透过新绿的叶儿,像水般倾泻,细碎的光点在叶片上跳动,明亮了整个清晨。雨后的清晨是极美的,春雨初霁,不必说碧如水的蓝天,也不必说闪着光亮的叶子,单是出门去随便转转,便能随意拾取春的痕迹。泥土的芬芳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,在空气中弥漫。空气中没有一丝尘埃似的,吸一口气,便只觉得清爽。
林间的雾尚未消散,日光斜射入林间,散成不同的踪迹,朦胧而灿烂,光辉而美好,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鸟鸣,活泼可爱,像是在歌唱些什么似的。
微风渐起,风中有草木的清香,还有花的气息,和上阳光的味道,让得知风的踪迹的人,一整天都是快活的。春日的风,刚刚好的温柔,带着清晨的凛冽与春寒的料峭,吹绿了一山草木,吹皱了水中的云影。
昨夜的雨,卷落了一地的春红,满地的落花堆积。花开满树,压低了枝桠,晶莹的珠儿半含在花蕊里,花儿在雨的洗礼下,更加美丽动人,瓣间闪动着亮影。远而观之,似一片片云霞,流动着春的光影。微风忽起,便卷着花儿,下了一场花雨,落了人满身,拂一拂衣袖,只余花香满衣。繁花临溪,枝桠低垂,与水相接,落花飘零,便皱了一池春水。
不知哪里的飞絮,飘忽蔓延着,将春的消息散布出去。苔花的芽儿细细地钻了出来,在暗影里昭示着春的生机。一大片一大片的不知名的野花绽放着,轻轻地摇曳着。“草在结它的种子,风在摇它的叶子。”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
春的蝶儿忽闪着翅儿,从草木间飞过,驻足停驻在初开的花间,微微地颤动着翅膀,风忽起,便又受惊似地蹁跹而过了。蜜蜂嗡嗡的不知疲倦地辛勤采着蜜,像是要把春的馈赠全收集起来似的,酿成一个清甜的梦。鸟雀们啄着新生的羽毛,细细地梳理着,在河畔跳跃着。
三三两两的人们在堤岸边行走着,有人停步驻留,观望花影;有人与友同行,共度春光;有人静坐观景,忙中偷闲。人们步履缓慢,只因春光无限好。